魄令人神魂颠倒的幽瞑地带。他结论道:还是咱们那个黑暗王国够刺激!大师认为我们这个新窝太人工化、太庸俗、太安适。大师不喜欢柔靡声中琥珀灯下的杯光鬓影。他批评那些大学生:矫作肤浅,沾沾自喜。在他们受过文明洗礼的身上,大师找不到一丝灵感。他最怀念那群从华西街、从三重埔、从狂风暴雨的恒春渔港奔逃到公园里的野孩子。他们,才是他艺术创作的泉源。大师告诉我。他曾经周游欧美,在巴黎和纽约都住过许多年,可是他终于又回到了台湾来,回到了公园的老窝里,因为只有莲花池头的那群野孩子,才能激起他对生的欲望、生的狂热。他替他们画像,记载下一幅幅“青春狂想曲”。在安乐乡进门右侧电子琴台的后面,有一片白墙壁,替安乐乡装潢的那家胜美装潢公司,本来在那面墙上挂了一张外销油画,画的是一瓶大红大绿的大丽花。大师看到,眉头一皱,说道:“恶俗!”于是我们师傅乞请大师赠送一张他自己的作品,给我们挂挂,增加安乐乡的艺术情调。大师说他的画,从来不赠送,不过为了提高安乐乡的情调,他却破例借给我们一张作品,悬挂一个月。可是我们没料到大师竟肯把他那张杰作:“野性的呼唤”,借给了安乐乡。那是一张巨幅油面,六呎高三呎宽的一幅人像,面面的背景是—片模糊的破旧房屋、摊棚、街巷、一角庙宇飞檐插空,有点象华西街龙山寺一带的景象,时间是黄昏,庙宇飞檐上一片血红的夕阳,把那些肮脏的房屋街巷涂成暗赤色。画中街口立着一个黑衣黑裤的少年,少年的身子拉得长长一条,一头乱发象一蓬狮鬃,把整个额头罩住,一双虬眉缠成了一条,那双眼睛,那双奇特的眼睛,在画里也好象在挣扎着迸跳似的,象两团闪烁不定的黑火,一个倒三角脸,犀薄的嘴唇紧紧闭着。少年打着赤足,身上的黑衣敞开,胸膛上印着异兽的刺青。画中的少年,神态那样生猛,好象随时都要跳下来似的。我第一眼看到这张画,不禁脱口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