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位同事家中,我们在别人的家中生活了近一个月。这期间我父亲历尽磨难,就是在城里电影院开的批斗会上,他不知道痛哭流涕了多少次,他像祥林嫂似的不断表白自己,希望别人能够相信他,我们放的那把火不是他指使的。
一个月以后,母亲将我们带回家。一迸家门,我们看到父亲穿着衣服躺在床上,母亲让我们坐在自己床上,然后走过去对父亲说:他们来了。我父李答应了一声后,坐起来,下了床,他提着一把扫针走到我们面前,先让哥哥脱了裤子趴在床上,然后是我。我父亲用扫把将我们的屁股揍得像天上的彩虹一样五颜六色,使我们很长时间都没法在椅子上坐下来。
从此,我和我哥哥名声显赫起来,县城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知道向阳弄里住着两个纵火犯。而且我们的形象也上了大字报,以此告诫孩子们不要玩火。我看到过大字报上的漫画,我知道那个年龄小的就是我,我被画得极其丑陋,当时我不知道漫画和真人不一样,我以为自己真的就是那么一副嘴脸,使我在很长时间里都深感自卑。
我读小学以后,我们家搬进了医院的宿舍楼,宿舍就建在我们的纵火之地。当时手术室已经搬走,原先的平房改成了医院总务处和供血室,同时又在我家对面盖了一幢小房子,将它作为太平间,和以前的厕所为邻。
后来的日子,我几乎是在哭泣声中成长。那些因病去世的人,在他们的身体被火化之前,都会在我窗户对面的太平间里躺上一晚,就像漫漫旅途中的客栈。太平间以无声的姿态接待了那些由生向死的匆匆过客,而死者亲属的哭叫声只有他们自己可以听到。
当然我也听到了。我在无数个夜晚里突然醒来,聆听那些失去亲人以后的悲痛之声。居住在医院宿舍的那十年里,可以说我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丰富的哭声,什么样的声音都有,到后来让我感到那已经不是哭声,尤其是黎明来临时,哭泣者的声音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