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从工作中抽身出来,身体被彻底放松,经迟来地感觉到劳累,总是睡不太够。送走芮敏点了个熏香就开睡,直到在梦中听到手机铃声。接电话是最近我人生中的头一项大事,即使半梦半醒也准确摸到手机,眯着眼睛看屏幕,是康素萝。
窗帘拉得很严实,岩兰草蜡烛燃到一半,灯如点豆,暗室生香。
我塞了耳机去倒水,康素萝在大洋彼岸开门见山:“听童桐说雍可还去找你了?她怎么还有脸去找你?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我喝完半杯子水才感觉自己发哑的嗓子缓过来,回答她:“还能说什么。”一边打开落地窗帘一边挑还记得的部分和她分享了下那晚同雍可的聊天记录。
天色居然并不晚,地平线尽头还能看到一圈冬日余晖,被暮色渡得暗淡,像是西方有花中描绘即将入夜的旷野时常用的色彩。那氤氲的淡黄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加深,深黄,紫橙,再到黛青,我跟康二的天才聊到一半,所有的色彩已全部融入夜的漆黑与静谧中。
光与影与地平线。宏大的一场表演揭开整座大陆冬夜的华章。
我一边顺手拿着手机拍来拍去,一边听康素萝唠叨。
康二唠叨半天,发表了许多有关她觉得雍可是个不要脸的精神病的感想,末了小心翼翼来问我:“那什么,她......她的话你相信吗?”不等我回答又立刻拔高声调:“是,我相信她就算去找你她也讨不到什么口头上的便宜,你酷嘛,你气死她还差不多,可......可私底下你是不是想了挺多的?你会不会不开心?”我都能想象她在电话那边一边担心我还一边逞强地拍胸脯:“没事啊,非非,你和我说,有什么不开心我帮你出主意啊!”
我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将旁边的落地灯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我说:“康二,除了我爸我妈我爷爷姥姥姥爷还有聂亦,这世上我就最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