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道:“年轻的人,都喜欢玩的,这也不但是姨娘一个人呀。”翠姨却不说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原以为清秋有病的,所以来看一看,现在见她也不象什么有病,说了几句话,也就走了。
清秋送着客走了,见宣炉里香烟,更是微细,添上一点儿小檀条儿。将刚才看的一本书,又拿起来靠着沙发看。但是经翠姨一度来了之后,便不住咀嚼着她说的那几句话,眼睛虽然看在书上,心里可是念着翠姨说的话。大概不是因话答话偶然说出的,由此可知自己极力地随着人意,无所竞争,结果倒是这个主义坏了事。古人所谓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这是个明证了。回转来想想,自己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子,现在安分守己,还觉不忘本,若跟他们闹,岂非小人得志便颠狂吗?我只要居心不作坏事,他们大体上总也说不出什么坏处来,我又何必同流合污?而且就是那样,也许人家说我高攀呢。她一个人,只管坐在屋子里,沉沉地想着,也不知道起于何时,天色已经黑了。自己手里捧着一本书,早是连字影子都不看见,也不曾理会得,实在是想出了神了。自己一想,家里人因为我懒得出房门,所以说病体很沉重,我今天的晚饭,无论如何,是要到母亲屋子里去吃的。这样想着,明了电灯,洗了一把脸,梳了一梳头发,就到金太太屋子里来。
金太太戴了眼镜,正坐在躺椅上看小说,见她进来,放下书本,一只手扶了眼镜腿,抬起头来,看着清秋道:“你今天颜色好些了。我给你一盒参,你吃了些吗?”清秋笑道:“吃了一些。可是颜色好一些,乃是假的,因为我抹了一些粉哩,省得他回来一见,就说我带着病容。”金太太笑道:“不要胭脂粉,那也是女子唱高调罢了。其实年轻的人,谁不爱个好儿?你二嫂天天和那些提倡女权的女伟人一块儿来往,嚷着解放这里,解放那里,可是她哪一回出门,也是穿了束缚着两只脚的高跟鞋。”清秋笑道:“我倒不是唱高调,有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