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喧天,大概正演着热闹戏。心里一阵阵难受,哪里还有兴致去听戏?便顺着走廊,回自己院子里来。这道走廊正长,前后两头,也不见一个人,倒是横梁上的电灯,都亮灿灿的。走到自己院子门口,门却是虚掩的,只檐下一盏电灯亮着,其余都灭了。叫了两声老妈子,一个也不曾答应。大概他们以为主人翁决不会这时候进来,也偷着听戏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倒是隔壁院子下房里哗啦哗啦抄动麻雀牌的声音,隔墙传了过来。自己并不害怕,家里难得有堂会,两个老妈子听戏就让她听去,不必管了。一个人走进屋子去,拧亮电灯,要倒一杯茶喝,一摸茶壶,却是冷冷冰冰的。于是将珐琅瓷壶拿到浴室自来水管子里灌了一壶水,点了火酒炉子来烧着了。火酒炉子烧得呼呼作响,不多大一会,水就开了。她自己沏上了一壶茶,又撮了一把台湾沉香末,放在御瓷小炉子里烧了。自己定了一定神,便拿了一本书,坐着灯下来看。但是前面戏台上的锣鼓,呛当呛当,只管一片传来。心境越是定,越听得清清楚楚,哪里能把书看了下去?灯下坐了一会,只觉无聊。心想,今天晚上,坐在这里是格外闷人的,不如还是到戏场上去混混去。屋子里留下一盏小灯,便向戏场上来。只一走进门,便见座中之客,红男绿女,乱纷纷的。心想都是快乐的,惟有我一个人不快乐,我为什么混在他们一处?还不曾落座,于是又退了回去。到了屋子里,那炉里檀烟,刚刚散尽,屋子里只剩着一股稀微的香气。自己坐到灯边,又斟了一杯热茶喝了。心想,这种境界,茶热香温,酒阑灯烧,有一个合意郎君,并肩共话,多么好!有这种碧窗朱户,绣帘翠幕,只住了我一个含辱忍垢的女子,真是彼此都辜负了。自己明明知道燕西是个纨绔子弟,齐大非偶。只因他忘了贫富,一味地迁就,觉得他是个多情人。到了后来,虽偶然也发现他有点不对的地方,自己又成了骑虎下之势,只好嫁过来。不料嫁过来之后,他越发是放荡,长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