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位舅舅,一天也不知道到先生那边去多少次哩。”燕西道:“惟其如此,所以彼此才不用得客气呀。”清秋淡笑了一笑,好象承认他这句话似的。接上无话可说,她又去低头抚弄着手指头。燕西道:“冷小姐,在上一个多月,到万寿山去过一回吗?”清秋随口答道:“是的,去过一回。”这句话说完,忽然想道:我到万寿山去过一回,你怎么知道?于是对燕西脸上看了一眼,好象很疑惑似的。燕西会意,笑道:“那天,我也去逛的。看见贵校许多同学,坐着一大群车子,在大路上走。冷小姐,你不是坐着第三辆车子吗?”清秋一想,怪呀,那个时候,你并不认得我,怎样知道是我呢?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便道:“哦!那天金先生也去逛的。”接上笑道:“金先生倒是好记性,还记得很清楚。”燕西道:“这一次游览,我觉得很是有趣的,所以还记得呢。”清秋仔细一想,是了,那天在大路上,有一个时髦少年,带着几个仆人,骑着匹马在车前车后地走,大概就是他了。清秋这样想着,由此更推测到燕西近来的举动,觉得他是处处有意的。抬眼皮一看他穿着一件白秋罗的长衫,梳着一个溜光的西式分头,不愧是个风流俊俏人物。在飧龅倍,竟好好地脸上会发起热来,尽管地低下头去。燕西又觉得无话可说了,站到桌子边来,看那写的《金刚经》,先是说了一阵好,然后又说道:“冷小姐,你写的这部经,送给我,好吗?”清秋道:“金先生也好佛学吗?”燕西笑道:“这是迷信的事,我们青年人,学这个作什么,那不是消磨自己的志气?”清秋道:“我也是这样想,这是老妈妈干的事,我们哪里干得来这个?可是我们有个老教员,老是说好,再三再四地教我写一部经,我可真不愿写呢,金先生既不学佛,要抄经作什么?”燕西笑道:“实在写得太好了,我想要了去,裱糊起来挂在书房里呢。不过我这人未免得陇望蜀,倒是请你写了一把扇子,这会子又要这部经,太不知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