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不在家,这个家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大约屋子里成了狗窠了。你反正是不看见,用不着点灯,难道别人也用不着点灯吗?取灯在哪里?快说出来。”说着话时,她一路踢着东西乱响,已经走到里面屋子里去了。常居士道:“你还怪我呢?我都让你的闺女把我气死了。这一程子,成天的不在家,今天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家,把我饿得死去活来。我好容易摸到外边去,才买了几个烧饼吃。我一个瞎子,替你们守了这个破家,那还不算,你们还要我点上灯……”余氏道:“不要说那些话了。我正要问你,我们这孩子,现在是怎么样了?有一天到医院里来看我,衣服也换了,头发也剪了,搽脂抹粉,打扮得花蝴蝶子似的。我问她这为什么?她说是洪先生出钱给她买的衣服。说了这句话,她就跑了。我很疑心,恨不得立刻就回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了?自从那天以后,她也没有再去过,我急死了,天天要回家,医院里总是不肯放。今天我对医院里人再三地说,家里短不了人,才把我送回来了,小南这丫头,哪里去了?”常居士道:“唉!不用提了,这个孩子算废了。她告诉我说,要进歌舞班子去唱戏,我就拦着她说,这个地方去不得。你猜怎么着?她倒反说我是一个老顽固。”余氏在里面屋子里,摸摸索索地,居然把火柴找了出来,点上了一盏煤油灯,手上举得高高地,由里面屋子照到外面屋子里来,由外面屋子又照到里面屋子里,口里还喃喃地骂道:“呵!煤球滚了满地,水缸里的水也干了。这四五只碗,也不知道是哪天吃了东西的,没有洗过。呵,呵!你把水壶放到哪里去了?”余氏用灯照一处,口里就要咒骂一声,等她把屋子照遍了,已经是吵得常居士满心不耐烦。他本来想说她两句,一想到她病好刚刚回家,不要三言两语地又和她吵起来,只得忍耐住了。
余氏在各处探照了一遍,然后回屋子去,她首先诧异起来的,便是这张破炕上,却发现了一件杏黄色的女旗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