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别说那个话,我若是挣的包银,自己能留着一半,我也不会这样叫苦。现在我的包银,是没有到日子你就拿去了,一个子儿捡不着,我怎样不着急呢?”纪大娘道:“唱戏的坤角儿,都要靠着包银吃饭,那要饿死人了。你不埋怨自己没有本事找钱,倒要说我花你的呢。”纪大娘一面啰嗦着,一面熬烟。纪玉音虽然不愿意,可是她母亲脾气很厉害,也不敢十分得罪,当时就算了。不过她正等钱要作夏衣,又被她母亲的话一激,就盘算了一晚弄钱的办法。她原是个唱小生的,捧的人,没有捧小旦的那样多。不过她的戏,确乎不错,要扮扇子小生,正当得风流潇洒四个字,而且她一张嘴又会说,倒懂得一点交际。所以有些受捧的旦角,给她介绍介绍,虽然得不着象男伶一样的老斗,熟人倒也不少。这其中有个李三爷,是财政机关的人,年纪又不很大,钱又松,纪玉音若是穷了,常常就望他通融。李三爷因为要的不多,也就不断的给钱。
现在纪五音没有钱了,又想到了他。次日清早起来,洗了脸,吃了一点粗点心,便来拜访李三爷。到了李三爷家,门房认得她,笑道:“嘿!纪老板今天真早。”纪玉音道:“三爷在家吗?”门房道:“在家是在家,可是没有起来。”纪五音道:“他睡在外边,还是睡在里边?”门房道:“昨晚上打牌回来,夜深了,就睡在外面书房里呢。”纪五音笑道:“你别作声,让我去吓他一下。”门房因她是常来,又不受拘束的人,就随她进去,并没有加以拦阻。纪玉音走到李三爷书房里,外面屋子是没人。里面屋子,可垂下了门帘子。掀开门帘子一看,只见李三爷睡在一张小铁床上。只用了一条厚毯子,盖了腹部,弯着腰睡着了。纪玉音就把一只手撑着门帘子,站在门边,向里面叫了一声“三爷”。那李三爷正睡得有味,哪里听见,纪玉音见叫他不应,便走到床边来摇撼他的身体,连叫了几句三爷,笑说道:“醒醒罢,客来了,客来了。”李三爷被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