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算了。杨杏园看见,也从后慢慢跟了来。李冬青扇着扇子道:“倒招出我一身的汗。”提着手上的伞,将伞尖点着地,一步一步望前走,慢慢的已绕过西岸,便对杨杏园道:“杨先生也要回寓了吧?”杨杏园道:“我还想在这里面走走呢。”
李冬青道:“那末,我就先走。”说着她弯腰鞠了一躬,便含着笑容,向大门口走去了。
杨杏园望着她的后影,直等不见了,便在路边一张露椅上坐下了。心想这样个年轻的人,何以对于一切世事,都这样十分冷淡,我真不解。她的家庭似乎有一幕不可告人之隐,所以她处处都是强为欢笑的样子,但是我想她本人身上,总没有什么问题,何以也是这样疏疏落落的?就以她交的女友而论,人家敬爱她的很多,她却只和那位顾影伶什的史科莲要好。也就可怪。一个人坐在露椅上,发了一会子呆,忽见地下,有些东西移动。定晴仔细看时,并不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太阳落下去了,月亮的光,便渐渐亮起来。他坐的地方,正是一株大槐树,月亮的光,从树叶里穿着落到地下,树一动,仿佛就有些薄薄的影子,在浅草上爬来爬去。杨杏园抬头看时,大半轮月亮,正在树的东边,月亮边几个大一点儿的星,银光灿烂,正在发亮。
蓝色的天空,已经变成灰白色了。自己好笑起来,一个人坐在这里,算什么意思,起身便望大门口走。
走到那石桥,靠在栏杆上,又看了一会荷花,忽然有一个人,伸手抚着他的背,回头看,却是华伯平。杨杏园笑道:“秘书老爷,好久不见啦。”华伯平笑道:“大文豪大记者。”杨杏园道:“你们统一筹备处是个极时髦的机关,薪水照月发的,你这三百六十块钱的现洋,够花了吧?我们这算什么,像做外线的女工一般,全靠几个手指头,何从大起?”华伯平便拉着他的衣服,说道:“走走!我请你吃晚饭。你两次找我,没有遇着,今天算是陪礼。”杨杏园道:“听说你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