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杏园下车,那看园子的王管理员听见喇叭响,早跑着迎了出来。他猛然一见是杨杏园,心里想道:“这人阔得真快,腊月来这儿,还是马车,不到半年工夫又坐汽车了。”杨杏园一进门,他先就作一个揖,说道:“今年清明,杨先生没来。”
杨杏园点了一个头说道:“请你吩咐园丁把我车上那些东西拿下来,搬到坟边去。”
管理员道:“是的是的。”说时,一个园丁正从里面出来,管理员道:“你去把那汽车上的东西,搬到杨太太坟上去。你仔细一点,别碰了车上的玻璃。你总说坐一回汽车,死也甘心,你搬东西的时候,倒可以坐下试一试。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开汽车的瞧你这个德性,恐怕也不能让你坐。”他正说时,杨杏园走上前去了,他三脚两步,赶着上前,跟着说话,问道:“上回那位总裁大人好吗?杨先生常见吗?”
杨杏园知道他问的是何剑尘,心里好笑,便道:“我们同事,常见的。”管理员听说杨杏园和总裁同事,脸上不由得现出笑容,又问道:“杨老爷在那位总裁手下办事吗?”杨杏园道:“我们是平等的地位。”管理员弯着腰道:“杨大人,您这出来一趟,还不是都要给国务总理上呈子请假?我们虽是乡下人,常看群强报也知道点儿。”他一路说着,杨杏园哪有工夫理会他,只把鼻子哼着答应。一直走到梨云的坟前,只见坟上盖的青草皮还没有绿遍,一望而知是一所新家。坟的前面,两树垂杨,柳条拖得有几丈长,被风吹拂到石碑上去。坟的四周,都种着树木。后面也是一带枣园,枣树上的花,已经到了半谢,被风吹着四散,满园都是清香。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别的花都不见了,四国全是绿油油的树叶子。这坟在两株柳树底下,绿荫黯然,映得人须眉皆绿,偏是这时,天上一阵浓云将日光遮住,越发阴森森地。
杨杏园站在坟面前,不禁胸怀怆然,不是那管理员在这里,便要掉下泪来。一会儿,园丁把四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