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自语的道:咦!这小子竟是作无题诗,他说谁。又看到下面去,那诗是:玉颜暗损情尤重,银汉能飞命也轻。凄绝昨宵留断梦,隔楼灯火正三更。
秋圃看到这里,不由得将桌子一拍,骂道:“叫这畜生去读书,他却在村子里做不规矩的事。看这诗意,分明是学堂隔壁的人家。姚廷栋老夫子手下,怎容留得这样的学生?这非给我丢脸不可。”不过秋圃虽骂着,他也是个斗方人物,对于这种诗,少不得再念一遍,研究研究。他一念之下,脸上倒带一点微笑。李太太正伸进头来,叫他去吃饭,见他拍桌骂儿子,始而吓了一跳,后来见他两手捧着纸条,将头微摆着,口里哼哼起来,料着他无大怒,便问道:“小秋写了些什么?”秋圃这才抬头道:“他作了几首无题诗。”李太太笑道:“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自己就喜欢写这些风花雪月的文章,怎样管得了儿子?”秋圃道:“我虽作诗,不过是消遣罢了。这孩子的诗,是有所指的。好像是说着学堂附近的一个女孩子。本来经馆里的大学生,偷鸡摸狗,无所不为,我就怕把孩子引坏了。不过廷栋老夫子,是个极持重的人,我以为他的学风总不错,不想这孩子会作出这样的诗来。”李太太道:“诗坏得很吗?”秋圃捧着诗稿道:“就诗而论呢,竟是难为了这畜生。上四句虽然浅率些,这玉颜银汉一联,活对得很工整。这一收……”说着,他摇起头来念道:“凄绝昨宵留断梦,隔楼灯火正三更。”接着点头道:“这很有些意境,不下一番功夫,竟是作不出来,小秋这东西,倒作出来了。不过留断梦这个留字不妥。”说着,昂起头来,沉吟了一会子。李太太笑道:“你就算了吧。你骂孩子作风流诗,自己倒想给他改了。”秋圃笑道:“这事应当分两层说,诗是不应当作。若论诗的本身呢,他又没跟谁学过,作出来,并不十分胡扯,也有可取。你不要打岔,等我看完了,他到底干了什么。”于是索性捧了书稿,放出念诗的调子,低声念道: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