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回到上海来探望母亲,一路上的回忆和忏悔,回忆和忏悔的结果是她认识到文革是一个扭曲了正常人性和个人情感的罪恶时代。这篇小说发表以后,得到了很强的社会轰动的效果,而且展开了公开的讨论,讨论的焦点是文学是否应该大力张扬人性,个人的人性是否高于时代的需要。这样的讨论在今天看来是相当幼稚的,可是在那样一个特定的时代里它确实起到了突破性的作用,在文学中的人性阶梯上。我们第一步看到了《伤痕》,它承认了母女的感情,同时控诉了那个离间母女感情的时代。距离不久,王蒙写了一篇小说《最宝贵的》。这是篇很短的小说,甚至于我今天为上课想找它都没有找到,王蒙自己的许多选集都没有把它收进去,可见它是不怎么受重视的。可是这篇小说给我的印象却非常深刻。它的故事和《伤痕》相似,也是写一个孩子在文革中与父亲的决裂,不过是由他父亲来回忆这件事情的。父亲为儿子的行为感到非常痛心。他觉得一个孩子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他失去了用他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真相的本能,为了一个其实并不了解的抽象名义不惜舍弃与父亲的感情,他也控诉这个时代,但他控诉的是这时代将孩子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没有人性的政治动物。同样的一个亲情决裂的故事,在《伤痕》中批判的是时代,而在《最宝贵的》中,则是批判时代里的人,这已经见出了高低,但还不够,我再要举第三个例子,就是《牛虻》。《牛虻》里面红衣主教和亚瑟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不需要再复述了。在这一对亲情关系之上,凌驾了真理,这是一个古典主义的命题,真理和血缘亲情,谁战胜谁?这时,又开始背叛人性了,父子之情在此时此刻呈现出它自私和软弱的性质,而对真理的服从需要更崇高的情操。这是我所例举的第一组作品,关于人性。
第二组,首先是张贤亮的小说《牧马人》。它写一个右派被发配到西北农村,从一个知识分子变成一个贱民,过着孤苦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