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具体的外形。音乐哪怕现实到贝多芬可以为拿破仑写第三交响曲,可待到拿破仑称帝,使贝多芬大为失望,他改个标题为“英雄”,第三交响曲依然可以存在。音乐的材料是抽象的,和现实有着根本的界线,可小说就不同了。它和现实的界线那么模糊,使用的是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东西怎么能制作成一个别样的东西呢?我们先来解决情节的问题。
我这样给它划分和定义:凡是现实生活里的情节我称它为“经验性的情节”,这种情节是比较感性的。因为社会动荡,多灾多难,作家往往有着丰富的阅历,供他们积累起可观又可贵的人生经验。这使我们的小说呈现出一种特别鲜活的状态,因这些亲身经历的故事总是极其生动,有着贴肤的亲近感,可遇而不可求的奇特感,强烈的生活气息。这就是“经验性情节”的优势,它们有着最直接的人生感受,它们甚至是我们想象力所不能企及。我本人也有过这种难忘的经验。
在插队的时候,有一次进城去玩,回庄已是傍晚,整个田野里只有我一个人,地里做活的农民已经收工回家,路经的村庄也已关门闭户,太阳下去了,一个人在茫茫的天地里走,当时的处境又十分无望,看不到前途,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便显得格外的寂寞和凄凉。我们那边因为是靠着淮河,有许多防洪的堤坝,每翻过一道堤坝,天就暗了一成,心情也坏了一成。这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有隐约的铃声,回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天地茫茫。再过一会儿,铃声又传来了,再回过头去,却依稀勾见身后的堤上翻过来一架驴车,是拴在驴颈上的铃铛在响。它其实离我很远,起码有一里路,因为空旷,所以能够遥遥望见。它和我始终相距着这么一段路,我始终听得到它的铃声,后来天黑透了,我看不见它了,可是我偶尔能听到“叮”的一声铃响,心里不由安宁下来,我感到这天地间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着一个陪伴。
还有一次,也是傍晚时回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