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金花阿姨一口答应帮她找人家,却死也不肯收蛋糕,连连说:“罪过!罪过!”要说过去她对端丽家的窘迫还有些怀疑,以为他们是“真人不露相”,哭穷;而如今,她是真相信了。她说:“象你这样的盘房小姐,少奶奶,居然帮人家领小孩,必定是山穷水尽了。”过了两天,金花阿姨来了,并没带来确切的回音,却带来了一斤三两毛线。
“张家媳妇,”她总是这么称端丽,“你会织绒线衫吧?”
“绒线倒是会的,不过不一定拿得出去。”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有个老太太想织件,只要暖热,不要好看。送出去织吧,全是机器摇,可惜了好绒线,想找人手织。”
“我试试看好了。”
“尺寸在这里,样子就是一般老太太套在外面的开衫。平针,上下针,随便你。工钱嘛……”
“我不要工钱,我横竖没事情,织织玩玩。”
“这有啥客气的?这是人家托我的事。工钱我去打听过了,四块钱,好吧?”
“我不要工钱。”
“你不要我就不给你织了。”金花阿姨说着丢下毛线就走了。
端丽专心专意,日赶夜赶地织了一个星期不到,完成了,收入四元,刚好赶上付掉煤气帐。她觉得自己狼狈,可又有一种踏实感。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这股力量在过去的三十八年里似乎一直沉睡着,现在醒来了。这力量使她勇敢了许多。在菜场上,她敢和人家争辩了。有一次排队买鱼,几个野孩子在她跟前插队,反赖她是插进来的。她居然夺过他们的篮子,扔得老远。他们一边去拾篮子,一边威胁:“你等着!”可结果却并没发生什么。来来刚升中学,在学校受了欺侮,她跑到学校,据理力争,迫使老师、工宣队师傅让那孩子向来来道歉。她不再畏畏缩缩,重又获得了自尊感,但那是与过去的自尊感绝不相同的另一种。
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