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
「歇歇再抄。」
「歇歇。」
「吃花生吧?」她摘下手套,在方格格的蒙袄褂子口袋里掏着。
「不吃。」
「才香哩,大油果花生。东站买的。」
「不吃。」
「不吃算。」她自己剥着吃起来,扑鼻的花生香,他想打喷嚏,硬忍住了。他揉揉鼻子,说:
「少吃点吧,吃得太胖,跳不动了。」
「我才不问这些事哩,能吃就吃。」她说。又说,「我饭吃的少。你别看我老吃零嘴,我饭吃的少,早饭从来不吃,中午,晚上,二两饭都吃不了。」
见她絮叨,便打断了问道:「《洪湖》没你的事?」
「没我的事。」
「赤卫队里也没你?」
「嫌我太高了,不整齐。」
杨森看了她,她倒也不是太高,就是有点突出,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她只能跳领舞,不能跳群舞。确实不整齐。
「那你也练练功。」
她不响,倚着定音鼓剥花生,花生壳扔了一地。红红的花生衣撒在他的谱上,他一口气吹掉了。
「郑瑛瑛,给我吃点花生!」小军叫道。
「不给。」
「我夺啦!」小军站起来,还没迈步哩,郑瑛瑛已经笑软了:
「给你,干啥的呀!」她走过去,把花生分给他们,「我的红芋哩?」
「烤的才好。」小军从炉膛里扒出灰拓拓的一大疙瘩,上面满是?人的窟窿眼。
郑瑛瑛恶心地说:「谁?这么缺德!」
「谁?我。」少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样才能烤透呢!」
她又笑,什么都觉得怪有趣似的。
杨森把谱子卷起来,走了。
一股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来不及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