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却又不知从何起,事情是那么复杂,那么混乱,那么琐碎又卑微,他忽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只这一落泪,大姐便什么都明白了似的。她一言不发,只见眼泪一颗一颗落在了面前的葡萄酒杯里。这样,他的眼泪就更汹涌了。叔叔知道,大姐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因此,大姐便也成了他最看重的人。正因为大姐是他最看重的,他便也最不能在大姐面前和盘托出,他必得在他看重的大姐面前伪装。他晓得大姐是最纯洁的,他就不能将自己肮脏的那部分显露出来;他晓得大姐是最高尚的,他就不能将自己卑微的那部分显露出来;他晓得大姐是最骄傲的,他就不能将自己屈辱的那部分显露出来。他不得不在大姐面前左藏右躲,努力使自己美好一些,可以接近大姐,爱大姐,并被大姐爱。这样,他本想和大姐近的,结果反倒远了,结果,最能理解他的大姐反成了与他最最陌生的人。他心里其实苦得要命,却又说不出来。大姐心里想的是:叔叔把她当做了女神,岂不知她是活生生一个女人,她的一个又一个苦苦思念的长夜,叔叔是否知道呢?叔叔在她这里享受精神的亲爱,又在小米那里——大姐经常想小米这个人——在小米那里享受肌肤之亲,却不知对于女人,尤其是对于大姐那样的女人,这两者必须是一体的。而由于叔叔对她情感的圣洁,竟使叔叔这个最爱她的人,成了最不能爱她的人了。他们的这一个晚上,就好像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等火锅里的水干了,噬噬响着的时候,两人一同站起。大姐在前面走,叔叔跟在后面,两人一径来到了大姐的家里。大姐家的墙是洁白的,大姐家的床单是洁白的,大姐家里瓶中插的花是洁白的;叔叔觉得自己很龌龊,他站在洁白如雪洞的屋中,不知做什么好。后来,他们经过洗澡等等手续,终于躺在了床上。叔叔的心像擂鼓似的,浑身颤抖。他变得非常笨拙和鲁莽,撕破了大姐洁白的内衣。他激动得厉害,并且充满了犯罪般的不安。可是,到了那关键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