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从兜里掏出一盒东海烟,送到他面前,他伸手正要去接,她却轻轻一收,说:“给你的吗?”
“送我面前,不给我?”他笑着问。
“送你面前,让你看看。”她噘嘴道。
“看看还不给我?”他瞅着她笑道,心想:这城里人怎么回事,只待了一日,脸就白了好些。
“看看也不给你,”她也瞅着他笑,心里则想:“这乡里人怎么的,到了城里就这样面红耳赤,青筋暴突的。
“给不给!”他去捉她的手。
“不给不给!”她将手拧在身后,不让他捉,身子却朝他挺了一步。
“不给就不给。上车走家吧。”他放下手和解道。心里有了底。
“走家就走家。”她跳上了车后架。心里也有了底。
他们两人都有些快活,一整天折腾的疲劳全都烟消云散,好比清晨起来那样爽朗。他们一溜烟地下了桥头,上了大路。路边的黄豆已经结豆荚了,风一吹,有“嚓啷啷啷”的铃响。太阳从地边上落了下去,半个天却映红了。路面上有许多深深的车辙,自行车从车辙上压过去,一颠一颠的,李小琴就叫:
“你会不会骑车呀,杨绪国!”
她越叫,他就越颠,还叫道:“你又不是瓷做的,能颠碎?”
她就说:“是瓷的怎么样!颠碎了怎么样!”
他便说:“碎了我赔你。”
“你赔?”
“我赔。”
说了这话,两人便默默一下神,心下暗暗检查这说笑是不是有些不妥。于是接下去就有些矜持起来。他将车骑得稳健了,她说话也老实了。天边的红霞渐渐转了颜色,地里的豆棵变成了黑色的影子,豆荚“嚓啷啷”地响着,大路上看不见一个人。白杨树夹道,好像两行威严的巨人,他们从树下驶了过去。
“饿不饿,杨绪国?”李小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