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同业同事,生相也很登配,很自然地,就有热心人牵线,结为夫妻。然而,事实是,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很快就表明这桩婚姻并不合适。
阿明的母亲属于那类公司职工自发组织国庆或者春节联欢会上,参加歌咏表演的积极分子。她曾经写过几份入党报告,甚至有一次,已经填了申请书,可结果因为父亲的问题没有被考虑。父亲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只是与几家小粮食厂的老板有交情。交情也谈不上什么大交情,不过是在一起喝酒,吃饭,收受一点小恩小惠,就给人留下“过从甚密”的印象。“三反”“五反”时受了审查,虽然没查出什么实质性问题,但却生生耽误了妻子的入党。母亲闹了一阵子离婚,又报名参加志愿军抗美援朝。其时,她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腹中还怀着阿明的妹妹阿援,她表示随时可去堕胎。但又不单是因为这,身份,年龄,家庭,儿女,因为什么都不可能批准她,只得作罢。夫妇之间,从此有了裂隙。从此可看出,父亲是个没什么志向,也没什么心气的人,母亲却相反。所以,这两人就不止是性格不同,而是涉及到人生观的大方向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认识不到很深,因为与生俱来,就全盘接受,以为本该如此。在阿明他们,习惯了父亲是屈抑的,他对母亲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有什么要做的吗?”下班回家,星期日起床,饭后睡前,总是那一句话:“有什么要做的吗?”有一回,阿明放学回家,推开门,不料父亲已下班,坐在天井里吸烟。听见门响,以为母亲回来,敏捷地一掐烟头,转身道:有什么——看是阿明,他愣一下,就像是依着惯性,坚持把下半句话说完——要做的吗?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戏谑了。阿明发现,父亲其实有他的风趣,只是被母亲压抑住了。
母亲的声色覆盖了整个家庭,但也幸好如此,他们的生活才由此变得明朗一些。就如阿明偶尔中的发现,父亲是个风趣的人,可纵然这样,他到老也不过是祖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