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答案。可是,茫茫北京城,答案在哪里呢?他们去到中学、高校、研究所、政府机关看大字报,开始还有点新鲜劲,因大字报的章句口吻,就像是了解内情,所用的理论也很高深。可看多了,又觉得不过是口气大一些,这些墨汁淋漓的大字就叫他们看花了眼睛。他们在北京的校园里徜徉,北京的校园气魄可是大,如此辽阔,红墙绿柳,往来着的同样是军装,可作派却大不同。腰里并不系皮带,就这么松垮着,很显得潇洒。军帽也是有戴无戴,发式理成平头,说的普通话是清脆的。最重要的,他们往往骑着自行车,燕子般地剪着车轮,飞快地翩过去,忽又一刹,停住了,并不下车,只是一只脚点地,站一时。还有的,骑着骑着,后车架上忽跳上一个人,或者,一只手脱开把,人跳上了前车杠,斜坐着,再继续向前。革命的风度多么不同啊!他们大多有一些叔叔伯伯的关系,就寄希望在那里能联络上北京的同志。至于答案,他们似乎已经放弃,这京城有一种别样的气质迷住他们了。一种什么样的气质?宏大,堂皇,俨然所代表的历史的正传,恰是他们所属。他们去到那些国家部委里,看见他们所寻找的叔叔伯伯的名字,被七颠八倒地写在大字报上。倘若竞能够找到叔叔伯伯的家,又大多是空巢,小孩子都不知上哪里去了,院里边也有些着军服的少年人,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驶去,好像没有他们这些人似的,令人不由地畏缩起来,深感是来自远地的边民。结果,他们并没有和这政治中心联络上什么关系。但是,他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他们带回了一个组织的名字,就是“联动”。
至多是两个月,更甚三个月之后,他们中的几个就被公安机关拘捕了。这段日子,被他们机密地称作“红色恐怖”。很奇怪地,这个危险时期没有让他们消沉,反而一驱而散前阶段的失意心情,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更满意目下的处境。这样的处境更合乎革命的特质,造反的特质。他们骑着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