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辈子的,开始是为了自己攒,后来,自己没指望了,就给女孩儿攒。女孩儿抱着妈,高兴得哭了。
那天,月亮升起的时候,金谷巷的女孩儿要离开金谷巷了。
事情绝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可是行动起来也绝没有思想准备的那么痛苦。经过长久不息的争取,调动慢慢地有了进展。歌舞团要了他,她则联系了那市里的电影公司。他们想透了,两口子只能有一个干剧团,另一个得留守看家。再说她原先学的京剧,到了歌舞团只能唱歌,唱歌却也唱成了京腔。她将事业的机会给他。为了他,她什么都愿牺牲。任何牺牲,于她都成了莫大的幸福。由于县剧团是集体所有制单位,为转到全民所有制的歌舞团费了更多的周折。慢慢地下了商调令,又慢慢地下了调令,先下了他的,再下了她的。团里开了欢送会,朋友们帮忙捆扎了行李,只剩最后一夜了,两人在地上铺了几张草苫子,权作床铺。他倚在旧报纸捆成的枕头上,想象着即将展开的新生活。由于调动的折磨,已将那新鲜和激情耗损了好些,剩下的净是琐碎的事了:住房、家具的安放,孩子的学校和幼儿园,等等。讨论完了那些,他才说道:“如不是你,我是绝调不成的。”她也说:“如不是你,我也是调不成的。”他们说的都是真话,如没有对方,他们都不会成功的。经过了这一番争取,他们彼此都更依靠了。他们互相抱住,看着已经卸了窗帘,临时用一张旧报纸挡上的小窗。月光照亮了报纸,报纸上的字一行一行的漆黑。他们好像听见院后小杂树林里,风吹树叶儿的“沙沙”声,有一把二胡在唱。他们这才觉出这里是多么难以割舍。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就要离开这里,离开那片存了许多回忆的小杂树林了。
蜜月如同醉了一般。她虽是和男孩儿厮混了多年,却从未越过防线。如今,全线撤离,不曾想到禁区内原是这样一个心荡神迷的世界。这才是爱,这才是女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