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住的酒店去。马丁已经站在大堂里等她,看见她到,便很高兴地迎上前。阿三感觉到这一天过后,马丁对她产生的亲切心情,心里有些感动。马丁拉着阿三的手问,今天去什么地方。他觉得阿三有权利安排他的一切。原先,阿三是不打算让马丁和其他画家见面的,可是昨天过来之后,她的计划变了。她晓得马丁不是欣赏他们这些画家的人,他和以往的画商不同,所以也没必要垄断他了。并且,她想到马丁花了这么多法郎来到中国,应当看得再多一些,也不致显得自己太小气。于是她就向马丁宣布今天去看另外一些画家的画。然后,他们出发了。
马丁与比尔相比如何呢?阿三问自己。在这矗立着孤零零的柏树的丘陵地带,马丁和比尔一样显得朦胧,含糊不清。好像只是两个概念,而没有形象。阿三动了动身子,长久的坐车使她感到疲乏,风景又是那样单调。这时她注意到隔一条走廊的邻座上,那两个女劳教的脸上有奇怪的笑容。她不解地顺着她们低斜的目光看去,见其中一个正暗暗地做着一个下流的性交的手势。阿三感到了作呕,收回目光,扭过脸去。其实,在拘留所的日子里,她对将要面临的生活,已经有所了解,做好了准备。
穿过茫然,马丁的眼睛还是浮现起来了。同样是蓝色的眼睛,却也不尽相同。比尔是碧蓝的,是那类典型的蓝眼睛,像诗里写的那样;马丁却是极浅淡的蓝色,几近透明。两人都是高大健壮的,但比尔匀称,似乎身体的各部位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而使其发育完美,比例合格;马丁则像是一棵直接从地里长出来的树,歪歪扭扭,却很有力量。比尔自然更为英俊漂亮,像个好莱坞的明星;马丁却更接近天籁,更为本质。似乎,比尔是个从试管里培育出来的胚胎长成的,马丁却是一千代一万代延续下来的生命果实。而正因为马丁是这么一种自然的生物,阿三便觉着更加隔膜了。连他的吸引也是隔膜的。比尔的世界是大的,喧腾的,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