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一定会永久地留在记忆里。
过鼓楼、武汉路长沙路,前方就是太原路,广播电台的大门口也是人人行色匆匆走路带着小跑。黄有桑连拽了几次夹克衫要求就停在长沙路,周翰飞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没听见,仍然过红绿灯骑到了铁门口。“还有三分钟。”单脚点地停下车,周翰飞回头看着黄有桑,笑容依旧和初升的晨曦一样明朗、却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深情隐隐还有一丝促狭简直象是在宣示主权。结果黄有桑的脸比晨曦还要红,慌慌张张一跃下车做贼一样快速溜进了大门。怕什么有什么,何粲星拿着根蒸饭正站在门口,笑得甜美而意味深长。黄有桑满脸通红地想说些什么急切间却找不到话题,最后居然问了一句“甜的还是咸的?”南都的蒸饭分两种口味,同样是糯米饭中间夹根油条裹紧,放白糖还是放榨菜的区别。何粲星向来吃不惯江南的甜腻,大学时有次尝试食堂的八宝饭被甜得当场喝了一瓶矿泉水,六年来从没买过甜蒸饭,所以听到这个问话楞了愣笑着说:“赶紧走吧,迟到了。”
黄有桑尴尬地与她并肩进了办公室,正好八点。二十来位同事都已进入状态或正要进入状态,吵吵嚷嚷的电话、风风火火的步伐、四处堆得乱糟糟的资料稿件等等都是典型的新闻部形象。第一天上班时何粲星曾激动地大叫大嚷这就是我心目中的战场、含蓄温和的黄有桑也觉得自己成了新闻战士,两年过去新鲜感一日日在文稿中磨损殆尽,可因为年青因为血热,激情仍旧不减。
刚坐下来主任就宣布今天有总局的领导来视察,关照大家收拾好桌前桌后、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当然最重要的注意言谈举止礼貌迎客,“不该说的不要乱说”。丁主任是个瘦瘦矮矮的老新闻工作者,据说解放前就是红小鬼跑战地新闻的、五几年电台刚成立他做了元老,三十多年里久历阵仗,顶上的头发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常常皱眉叹气,话却越来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