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话令韦倜身上汗毛倒竖,太子李亨在他的意识中几乎是一个已经被遗忘的角色,所谓太子的权威也早在当今天子有意无意的打压下荡然无存,几乎已经到了人人可欺之的地步。但凡天子身边的臣子,欲想巩固圣恩,几乎无一例外都会选择这位太子拿捏一番,以表示自己对天子的忠心。
韦倜顿有猛然警醒之感,是啊,不论当今天子如何防备厌恶太子,早晚有百年将至的一天,到那时这位曾任人拿捏的太子又岂会放过那些曾经以他为垫脚石的臣子们?
但父亲韦见素罕见直白的叮嘱还言犹在耳,让韦倜在力所能及的情形下课对秦晋做雪中送炭之举,难道是父亲老眼昏花了吗?难道他不明白这么做会将韦家卷入皇位争夺的漩涡中去吗?
再看韦娢,不管她多么愤慨于哥舒翰的鬼蜮伎俩,终究是高兴欣喜的,至于阿兄内心中的忐忑则全然没注意到,只颇为兴奋的又道:
“不管怎样,只要人没死就谢天谢地……”
看到妹妹这副样子,韦倜暂且放下了心中的忐忑,总算舒了口气。“妹妹这份情义,那人可曾知晓半分?用不用阿兄代为……”
谁知韦娢却板着脸道:“谁要阿兄多事!”
韦倜摇头苦笑,“好好,阿兄不多事就是,到时可别埋怨阿兄不帮忙……”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高一声第一声的呼喊,隐隐间竟似还有马蹄疾驰的声音。韦娢所在的院子紧邻胜业坊外大街,登临院中小楼正可一览外面的坊市街景,是以大街上但凡有些大些的响动,在室内也都能听得清楚。
“阿兄快听,外面好像在喊甚大捷?”
韦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歪着头,倾听外面大街上一阵又一阵传来的声音。见妹妹听得煞有其事,韦倜便起身来到窗边,将木棱窗子一把推开,霎时间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室内正中铜炉内炭火陡然明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