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新派来的厂长是个有学历的,但对工业生产完全不懂行,到厂里之后任用了一批擅长于吹牛拍马的干部,在生产和经营上昏招迭出,最终把新液压拖入了亏损的泥潭。
新液压的衰败,内因是管理上的问题,外因则是全国都普遍存在的“政策性亏损”。液压件都是用在工业装备上的,装备整机企业不景气,新液压作为配件厂,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厂子的生产任务一天天减少,到最后干脆就是整月整月地开不了工。厂子没有了收入,但工人的工资还是要支付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能是向银行贷款,这在国内很多地方也都是常态。
塘阜是个小县,县里的银行信贷规模也小,根本无法填起新液压这么一个无底洞。这样耗了大半年之后,新液压再想从银行贷款就没那么容易了,还是在县经委的压力之下,银行才答应保证新液压能够按月发出50%的工资,而这样的承诺,也并非是永远的。
“怎么会这样呢?余厂长呢,他也跟着新厂长一起胡闹吗?”韩江月怒道。
她说的余厂长,是原来厂里的生产科副科长余淳安,也是当年与冯啸辰一道搞过全厂的全面质量管理体系的,后来当上了厂里的副厂长。韩江月对余淳安有一些好感,她总觉得,有余淳安在,厂子应当不至于沦落至此的。
叶建生道:“老余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木木讷讷的,根本不会做人。新厂长来了以后,他就靠边站了。虽然还是副厂长,但说话没几个人听。我们新厂长最欣赏的,是那些会溜须说漂亮话的,金工车间有个青工叫吕攀的,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吃喝玩乐全内行,学技术学了好几年连给机床加油都不知道。”韩江月鄙夷地说道。
叶建生道:“他现在是厂长助理,专门负责接待外面来的人,天天喝得烂醉。”
“现在还有接待吗?厂里不是没钱了吗?”韩江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