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脉脉,陈白起与相伯先生告别后,背影便消失于竹林篱笆墙院外。
相伯先生立于忍冬灌木丛中,于清辉阳光下笑了一下,朝着她离远的方向轻轻地挥了挥手。
风起袍袂扬,暗香浮动,忍冬摇落独暄妍,他神色既平和又面无风镜未磨,这时小童至檐廊下踟蹰地踱了过来。
“咳咳,先生,您别看了,这人都走远了……”
相伯先生道:“你说,还会有机会再见吗?”
小童捏着袖角,满嘴不是滋味地嘀咕:“先生,她都心有所属了,您还惦念着她作甚,倒不如痛快割舍,另择其它人选。”
相伯先生听了他这番孩子气的话,却是笑了。
只是这笑,多少带了几分“此时却羡闲人醉”的独醒与幡然领悟。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陈白起啊……”
“这世上,谁都是只有一个。”小童耸耸鼻子,一板一眼地纠正。
所以,一个陈白起亦并不稀奇。
相伯先生又笑了。
这一次,他笑的不是小童,而是他自己。
小童的话或许才是对的,可对一个入了魔障的人谈理智,显然白费功夫了。
当他觉得一个人特别,显得独一无二时,便已经变得不那么清醒了。
“一想到这样的陈白起将会嫁给别人为妻,顿时让人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受……”
相伯先生摇摇晃晃,似弱不胜衣便倒在了阶廊铺绒上,柔亮黛青的发丝铺阵一地,他睁着一双翳翳黯淡的眼,背影似乎此刻全是浓郁的阴影黑色。
对一人产生执念,或许只需要一秒,一个瞬间,但戒掉一个人,他却不知道将要用多长时间。
“先生啊……”小童转过身,见相伯先生软摊成泥似快要被黑暗淹没了一般,顿时头痛抚额,叹息一声:“先生,您别又开始绝望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