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
陈父听着听着,想到从前他抱着短小短脚的小娇娘哄着亲着的时候,心中的酸痛稍减缓一些,忍不住扑哧一声,却是被她逗得破涕而笑,但笑不过三秒,却又感伤地哭了起来:“娇娇儿,你会一直是为父的娇娇儿吗?”
陈白起表情一滞,心底却因为他这一句,却泛起了千层巨浪。
……只怕早已不是了。
见陈白起久久不说话,陈父一颤,抽噎地惶恐道:“娇娇儿,父、父亲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陈白起哑了一瞬,忙收拾起不自然的神色,温声道:“没有,父亲,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常给我唱的那一道歌瑶吗?我还记得呢,我唱给你听吧,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沧浪之水……”
她反复而失神地低婉唱哼着,陈父安静地听着,眼神迷离飘远,逐渐也平静了下来。
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了,国没有,家没有,他只剩下娇娇儿这一根独苗了,他倏在挺直背脊,红着一双雨打琵琶的杏眸,突然道:“娇娘,你已经决定了吗?”
陈白起歌声停了下来,看着陈父。
果……然其女莫若父啊。
陈白起伸出一根手指揩过他眼角滑落的泪珠,柔声道:“父亲,从他出现那一刻,娇娘便知道,他将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以往,娇娘看着你退一步,他们便欺近一步,如今你已退无可退了,然那禇、陈氏仍旧容不下我等,非要赶尽杀绝,如今连楚国亦舍弃了我们……”
陈白起见他眼底大恸,突然不忍心再说下去了,是以她垂覆下长睫,阴下一片黑影,徐徐道:“唯有他,唯有他而矣啊。”
“为父明白了,为了我的娇娇儿,为父无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一次,为父绝不再退了!”陈孛倏地转头抬望向寝殿的列祖列宗牌位,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徒然狠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