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汉此举必有用意,于是依言进入房中,掩上门,人立门后,等待老病汉说话。
老病汉躺的地方高云房原亦不过三尺不到光景,今天有意躺得更近,这时仅向前挪了挪,一颗脑袋便已贴上门槛,但听老汉自破棉絮中发出低微的声音道:“西城王尚书府,蓄有不少护院武师,这些武师中据说有一半以上都系过去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王尚书本人还不怎么样,府中三公子,却令人不敢恭维,尤其是王三公子,平日无所事事,结交者均非善类。小老儿在这座金陵城中已住了近二十年,差不多无事不知,无人不识,今日里为了洗疮关系,早于午间便返回寺中来了,回来时正瞧见有两人在相公这门口探头张望,那两个看上去与普通香客无异,但小老儿却认得出,他们正是王府的武师,相公最好马上换个地方,相公无拳无勇,说什么也惹那批人不起的……”
葛品扬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那位尚书公子买不起,居然想派人暗中下手劫夺了!
但是,他不能不对老汉的好心表示感谢,于是蹲下身躯,向外门的老汉含笑低低说道:
“没有关系的,老丈,我是外乡来的,身上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跟他们亦无仇恨可言,也许是老丈误会了,老丈请安心,这儿是皇城,在下也有几位亲戚在官府里当差,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老病汉轻轻叹息:“但愿没事才好,唉唉,人一老,就处处多疑而又怕见是非了,想起当年,唉唉唉……”
葛品扬心想:想起当年?这是句随感而发的慨叹呢?还是此老当年也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呢?
俗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年老和疾病往往能使人完全改样,此老年轻时可能真有他的一段也不一定。葛品扬正想趁机再聊下去,不意破竹竿点地的格达格达之声响起,老乞婆回来了。
葛品扬已知聊不成了,干咳着走向灯下,老病汉也慢慢向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