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起火来。鬼子的炮弹又狠又准,虽然有战壕掩体,还有工兵临时刨的小土包,但还是有不少打抛物线的炮弹落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将那些曾经鲜活的笑脸送进了地狱。
其实,死了的还算一了百了。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偶然有一两个幸存下来的伤兵不是被弹片割断了大腿就是肚腹,每当看到青紫色的肠子,到处乱飞的肢体,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赵勇德的肚子里就憋满了怨气。
他不是缩头乌龟,也不是胆小王八。但敞开天窗说亮话,自己手底下的人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满额师,可打到现在为止,把编外人员栓一块儿,也不够一个团的了,就连炊事员周胖子,也弃了大勺,毅然走上了前线。而小鬼子的军官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只是在那放炮,炸的自己这边连头都抬不起来。
再这样下去,军心就全散了。这是赵勇德的唯一念头。
而此刻,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进退两难。可他不能退,因为背后就是整个上海,背后就是二十多万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
这三个月来,日寇如野火燎原般劫掠了半个中国,一直在窝里斗的中国人也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国难当头。就在一周前,赵勇德亲眼看见,方圆一百里怕死出了名的小军阀头子胡阎王,竟带着自己的伪军,在鬼子的大队里杀的七进七出,直到最后才被几十把刺刀插成了刺猬,格毙当场。
“老子活的下作,但却死得其所。”这是胡阎王的原话。胡阎王还说了啥,赵勇德算是彻底忘了。只记得当晚,自己将那张曾经骂遍胡家八辈子女性的嘴扇的出血,然后朝着北方磕了三个头,洒了一壶酒。
“喂,小陈,告诉后勤,把最后一桶水给大家匀分了。一个下午,估计兄弟们渴的都快骂娘了。”戴起钢盔,赵勇德的双眼慢慢转为坚毅。
“师长,那桶水……那桶水不能用呀!”文书说话的同时,用舌尖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