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体缩小得只有在显微镜下才能看见,坐在(同样也被缩小的)潜艇一样的东西里,进入患者的血管中,顺着血管进入大脑,实施一般情况下无法实施的手术。现在的情形也许和那样有点相似。我在天吾的血液中,在他的体内循环。我一面和企图排除入侵的异物(就是我)而袭来的白血球激战,一面扑向目标——病根。
而我在大仓饭店的套间里杀了“领袖”,恐怕就等于成功地“摘除”
了病根。
这么一想,青豆多少觉得心中温暖起来。我完成了赋予自己的使命。这无疑是困难无比的使命,还确实让我恐惧了一次。然而我在雷声轰鸣中冷静地、滴水不漏地完成了工作——也许是在天吾的关注下。
她为此事深感骄傲。
如果继续使用血液这个比喻,那么我作为已完成使命的废物,不久将被静脉回收,很快就该被排出体外了。这是身体系统的规则。无法逃脱这种命运。但这样不也没关系吗?青豆想。我此刻就在天吾君里面,被他的体温拥裹,由他的心跳引导。听从他的逻辑、他的规则,也许还有他的文字的引领。多么美妙的事!在他的里面,被他这样包含着!
青豆坐在地板上,闭上眼睛,鼻子凑近书页,吸着上面的气味。
纸的气味,油墨的气味。静静地委身于自然的流动,侧耳倾听天吾的心跳。
这就是天国,她想。
我已做好赴死的准备。随时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