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剥了战后一度风行的理想主义而对更为发达、更为复杂、更为练达的资本主义逻辑唱反调的一代人。然而我现在置身的世界已经成了由更为发达的资本主义逻辑所统领的世界。说一千道一万,其实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这一世界连头带尾吞了进去。在手握宝马方向盘、耳听舒伯特《冬日之旅》、停在青山大街等信号灯的时间里,我蓦然浮起疑念:这不大像是我的人生,我好像是在某人准备好的场所按某人设计好的模式生活。我这个人究竟到何处为止是真正的自己,从哪里算起不是自己呢?握方向盘的我的手究竟多大程度上是真正的我的手呢?四周景物究竟多大程度上是真实的景物呢?越是如此想,我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可以说我还是过着大体幸福的生活的,我想。能够称为不满的东西在我是没有的。我爱妻子。有纪子是个稳重的做事考虑周全的女性。生孩子后多少开始发胖,减肥和健身成了她心目中的重要事项。但我依然觉得她漂亮,喜欢和她在一起,喜欢同她睡。她身上有某种抚慰我安顿我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不想重返二三十岁期间寂寞孤独的生活。这里是我的场所,在这里我能得到爱、得到保护,同时我也爱妻女保护妻女。对我来说,这是全新的体验,是始料末及的发现——原来自已是可以从这个角度干下去的。
我每天早上开车把大女儿送去幼儿园,用车内音响装置放儿歌两人一起唱,然后回家同小女儿玩一会儿,再去就近租的小办公室上班。周末四人去箱根别墅过夜。我们看焰火,乘船游湖,在山路上散步。
妻子怀孕期间,我有过几次轻度的婚外性关系,但都适可而止,时间也都不长。每个人我只和她睡一两次,最多三次。坦率地说,甚至明确的偷情意识我都不具有。我所寻求是“同什么人睡觉”这一行为本身,作为另一方的女人们想必也是同样。为避免过分深入,我慎重地选择对象。那时我大概是想通过和她们睡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