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具有给予别人祝福的权限,但反正我是即将消失之人,不怕任何人往下追究责任。我把鲍丽丝·莱肯出租小汽车的司机也列入祝福名单之内。是他用车拉了满身泥浆的我们,没任何理由不将他列入名单。想必他正用车内音响听着流行音乐在某条路上载着年轻乘客风驰电掣。
迎面是大海。可以见到卸完货面露出吃水线的旧货轮。海鸥如点点白痕四下敛羽歇息。
鲍勃·迪伦在唱《轻拂的风》。倾听之间,我想到蜗牛、指甲刀、奶油焖鲈鱼、刮脸膏。世界充满形形色色的启迪。
初秋的太阳随波逐浪一般在海面粼粼生辉,俨然有人将一面巨镜打成万千碎片。由于打得过于细碎,任何人都无法使之复原,即便是御林军。
鲍勃·迪伦的歌使我想起租车办公室那个女孩。对了,也必须向她祝福。她给了我极佳的印象。不能把她从名单中漏掉。
我试着在脑海中推出她的形象。她身穿令人联想到初春时节棒球场草坪那样色调的绿色运动夹克,白衬衫打一个黑色领结。估计是租车公司的制服。她听鲍勃·迪伦的过时歌曲,想象雨幕。
我也想了一会雨幕。我所想到的雨是霏霏细雨,分辨不出下还是没下。但实际上是在下。雨淋湿蜗牛,淋湿墙根,淋湿车。谁都无法制止,谁都别想避开,雨总是公正地下个不停。
片刻,雨变成模糊不清的不透明雨帘,罩住我的意识。
睡意降临。
这样我即可寻回我失落的一切,我想。国虽曾一度失落,但决未受损。我闭目合眼,置身于沉沉的睡眠中。鲍勃·迪伦不断地唱着《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