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塔侧阶梯向上爬去。我当然也赶忙尾随而上。
从稍远的地方用不很亮的光束照着看去,这“塔”很像一座人们花费漫长岁月和叹为观止的技巧构筑成的精致而宏伟的纪念碑。然而近前用手一摸,原来不过是凹凸不平形状怪异的巨石,是自然侵蚀作用的偶然产物。
夜鬼们在这巨石周身凿出的螺丝山状的螺旋阶梯。作为阶梯未免过于粗糙马虎,不整齐不规则,宽窄勉强能放下一只脚,且不时缺少一阶。缺的部分可以借助附近凸起的石棱放脚。但由于我们不得不用双手抓住石块来支撑身体以防止跌落,因此没有亦法用电筒光一一确认下一个石阶,抬起的脚有好几次悬在半空,险些跌落。在黑暗中洞察一切的夜鬼倒也罢了,对我们则是伤透脑筋的不便之物。两人紧贴石壁,活像蜥蜴一步一挪,不敢有半点疏忽。
登至36级——我已染上了数阶梯的毛病——脚下黑暗中响声骤起,仿佛有人将一枚巨大的烤牛肉狠狠摔在平壁一般,声音扁乎而似带潮气,井且蕴含着不由分说的强烈意志。随后便是一瞬间的沉默,如同正欲下落的鼓棰突然止住而有意留下的一拍间歇。这是分外令人厌恶的静寂的间歇。我双手死死抓住石棱,紧贴石壁,等待意外的发生。
随即发生的是地地道道的水声,是水从我们穿过的无数洞穴中一齐喷出的声音。水量非比寻常。我想起上小学时从新闻记录片中看到的水库开闸庆典的场面。一个知事模样头戴安全帽的人一按电钮,闸门打开,粗大的水柱伴随着水烟和轰隆声鼓涌而出,直冲霄汉。那还是电影院上映新闻片和动画片时代的事。我一边看纪实镜头,一边想象假如自己由于某种缘故而置身于如此翻江倒海般的水库下面该落得何种下场,幼小的心灵于是不寒而栗。但在其后四分之一世纪里,实际上自己从来也未设想过万一身陷此境的情景。小孩子总是习惯性地以为有一种神圣的力量最终将自己从世间可能发生的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