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一条白牛仔裤,一双网球鞋,正在伏案看一本厚厚的书。旁边放着昨天那支(大概)黄色铅笔,前发垂在额前。我一进去,他抬头微微一笑,接过背囊。
“还没返校?”
“学校不返了。”我实话实说。
“图书馆倒是不坏的选择。”说着,大岛回头看身后的钟确认时间,然后又回到书上。
我去阅览室接着看巴顿版《一千零一夜》。一如往日地,我一旦沉下心翻动书页,中途便欲罢不能。巴顿版《一千零一夜》里虽然也收有和我过去在图书馆看的儿童版本一样的故事,但故事本身很长,加上插图多细节多,根本不像同一故事。诱惑力大得多。猥琐、杂乱、色情的故事和莫名其妙的故事比比皆是。然而那里充满着(正如钻入神灯的神人)常识框架所收勒不住的自由奔放的生命力,这点紧紧抓住了我的心。比之站内熙来攘往数不胜数没有面孔的男男女女,一千多年以前编造的这些荒诞离奇的故事要生动得多逼真得多。何以出现这种现象呢?我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一点钟,我又走进院子,坐在檐廊吃自带的盒饭。吃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大岛走来,说有我的电话。
“电话?”我不由语塞,“我的?”
“我是说,假如田村卡夫卡是你名字的话。”
我红着脸站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无线听筒。
电话是宾馆服务台那位女性打来的,大约是想核实我白天是否真在甲村图书馆查东西。听声音,似乎因知道我并非说谎而放下心来。她说刚才同经理商量了,经理表示尽管没有这样的先例,但一来是年轻人,二来情况又特殊,往下几天就也还是按ymca联系的房价留住好了。又补充说眼下不是很忙,这种程度的通融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还说经理也说了:那座图书馆口碑很好,好好查阅就是,不用着急。
我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