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一人起身放唱片。“甲壳虫”的《胶底鞋》。
“没买过这种唱片呀?”我惊叫。
“我们买的。”
“你给的钱一点点攒了起来。”
我摇头。
“讨厌‘甲壳虫’?”
我默然。
“遗憾呐。以为你喜欢呢。”
“对不起。”
一个站起撤下唱片,小心拂去灰尘塞进唱片套。三人陷入沉默。我叹息一声。
“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说;“只是有点累,心烦意乱的。再听一次。”
两人对视一笑。
“用不着客气,你的家嘛。”
“别介意我们。”
“再听一次好了1”
归终,我们边听《胶底鞋》——两面都听了——边喝咖啡。我的心情多少得以舒缓下来。双胞胎也喜滋滋的样子。
喝完咖啡,双胞胎量我的体温;两人左一次右一次瞧体温计。三十七度五,比早上高半度。脑袋昏昏沉沉。“刚淋浴的关系。”
“躺下好了。”
言之有理。我脱去衣服,拿起《纯粹理性批判》和一盒烟钻进被窝。毛内被有一点太阳味儿。康德依然那么出类拔萃。香烟却有一股用煤气炉点燃报纸卷的味道。我合上书,漠然听着双胞胎的语声。听着听着,像被拖人黑暗似的闭起眼睛。
灵园建在靠近山顶的一块宽宽大大的台地上,很有些面积。敷着细沙的甫道在墓问纵横交错,整齐修剪过的杜鹃花以吃草羊样的姿势点缀各处。俯视这方宽阔灵园用地的如弹簧一般弯曲的许多根高个子水银灯列成一排,将白得有欠自然的白光投向任何一处。
鼠在灵园东南角树林里刹住车,搂着女子肩头俯视眼下横亘的城区夜景。城区看上去仿佛注入平板铸模的稠糊物的光。又像是巨大的飞蛾洒下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