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又管你了?”许逊问我。
“都是你妈告的状。”我不假思索地把两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使之成冠冕堂皇的借口。
于北蓓在黑暗中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也无意松开,很快两只手便变得汗津津、滑腻腻。
她边和我们并排走的许逊说话,边用小指尖在我的掌心轻轻划。
我在路上迅速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很巧妙的解释,不但可以掩饰甚至还能突出我的机智:我在派出所装哭,以骗取警察的掉以轻心,从而很顺利地脱了身。
那种大灰砖的老房子隔音很好,加上所有窗户都糊了黑纸并拉上从礼堂偷剪来的帷幕窗帘,高晋家从外面看上去就像屋里没人。过去发现坐了一屋人,灯光雪亮刺眼,人头攒动人语嘈杂。夏天如此遮蔽门窗,室内闷热可想而知。男孩们大都只穿件小背心,肥大的军裤绾到大腿根,热得满脸通红,拼命扇着扇子同时嘴里不停地抽烟,浓郁弥漫的烟雾使人忍不住流泪。他们个个表情严肃,阴郁地低声议论着什么,有人在摆弄钢丝锁,抡得呼呼生风。
我也立刻严肃起来,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这时,高晋、高洋陪着汪若海从里屋走出来,汪若海一脸伤痕和红肿。高晋脸色阴沉地对我说:“汪若海刚才在院门口让‘六条’的几个小晃截了,拍了几砖头,差点给‘花’了。”
我二话没说气势汹汹地转身在屋里找家伙。所有的改锥、锤子或菜刀包括水果刀都被人握在手里装进书包。
院里的一些上小学的半大孩子都被动员来了,他们为大孩子的信任有幸参加这次光荣的出击激动得微微战栗。
“走吧。”高晋下令。我看到他把一框日本三八枪刺刀揣进斜挎在胸前的军用挎包内。
这是当时最专业的战斗装束,像带领一帮手拿锄头和镰刀的泥腿子去打土豪和农会领袖手中挥舞的系红绸子驳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