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过一阵雨,清晨时天气大寒,石梁河的黄泥土给冻实,冻得白,跟微澜不兴的石梁河一样冷寂,几只黑鸦栖枝在稀疏萧索的枝头,呱呱而叫,偶尔一两片黄叶飘过。
马铃声叮当而来,路人回头望去,先看见石梁河里驶来一艘官船头,船头竖着两块描金乌头漆牌,各书描金大字“江东按察副使”、“左都佥御史顾”,每块牌子都是三字一列,有识字的人不解的问:“左都佥是什么官,御史顾又是什么官?”
河堤垂柳叶贩垂枝疏落,官船拖出长长的白色水痕,左侧河堤上的黄泥土路上有一队骑兵逶迤而来,那叮当而响的清脆马铃声便是从他们中间传来。那些人挎刀披甲的骑兵中间还有一个将青衫长摆系在腰间的青年儒生执辔而行,与旁边那个穿着鱼鳞甲、皂衣兵服、戴着铁兜鍪的军官谈笑风生。
那骑马的青衫青年正是林缚,旁边的军官是东阳府兵马司派来护送按察副使顾悟尘去江宁赴任的云骑副尉柳西林,顾悟尘一家老少及仆佣、扈从都乘船而行,周普与赵虎、陈恩泽三人都骑马缀在骑兵的队伍后面。
他们昨日才离开石梁县,虽然说离江宁才两百里水路,但是石梁河冬天水流平稳,风力又小,船行甚慢。骑兵只能牵就官船的蜗牛度,在河堤上缓慢而行,心里盘算着前头有什么打尖落脚的地方。
看上去顾悟尘也不焦急到江宁赴任,石梁县行刺之事,林缚也未见顾悟尘他们再提起来,好像在他看来无关紧要。林缚也不会多嘴多舌,知道自己区区一个举人,在正四品按察副使面前,地位实在是太低,顾悟尘即使心里对此事另有盘算,也不会跟他商量。
**************
大冷天里,骑兵背风而行,耳朵还是给从身后吹过来的寒风刮得丝丝的痛。午后冻土开融,河堤上没怎么有人走过的黄泥土路看上去平整,泛着水泽,跟抹了一层油似的,马蹄踏上去一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