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残月已尽,在半山仰首,唯见星光与微云。濮阳缨隔袖用力握住小臂上的墨桢文绣,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转身走回洞中。
距离中庭最近的一个石洞里,韩彦蜷缩在靠岩壁而搭的木榻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床棉被不放。也不知他此时想要拼命抵御的,到底是山野夜间的寒意,还是自己内心对于死亡的恐惧。
除了面色略微苍白以外,这位乾天院首徒的样子看起来并没多大的变化,听到濮阳缨从石洞外走过,他还有力气从榻上跳下,一面发出悲怒的吼叫,一面试图扑过去。
守在石洞外侧的一名青衣人拧住韩彦的胳膊,又将他扔回了床上。
濮阳缨稍稍停留了片刻,瞧着他摇头笑道:“说过那么多遍的万死不辞,这才死一次你就受不了了?所以我才常说,自己真的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随时挂在嘴边。”
“是你骗我!你骗我!”韩彦满面流泪,瞪着濮阳缨渐去渐远的背影,嘶声叫喊。
回到自己的石室中,濮阳缨显然心情极佳,在蛇箱旁隔着青纱逗弄起玄螭,引得箱体内窸窣作响。
渭无忌端着满盘饵食走了进来,有些迟疑地在旁问道:“掌尊大人,您觉得萧平章真的会来吗?说起来他们两个……毕竟又不是血亲兄弟。”
“‘血亲’二字,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要紧……有的时候,所谓骨肉之间,反而会比陌路旁人,显得更加无情。”濮阳缨笑着拈了一团饵料丢入箱内,“你不用担心,长林世子可是朝野公认的好兄长,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怎么也得来走这一趟啊。”
箱内的玄螭翻卷着身体吞食饵料,蛇尾抽打在木板上,震得顶上青纱荡出波纹。
“无忌,你刚才听到彦哥儿的叫声了吗?”
渭无忌朝洞外瞟去一眼,点了点头,“容他这般无礼,还不是掌尊大人您吩咐的,要好生照顾,不能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