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白水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濮阳缨的脸上重新浮起笑意,眉眼弯弯,“我想大人您心里也明白,若要以雷霆之势拔除掉一座将门帅府,没有至高皇权的支持是做不到的。可陛下对长林王恩信深重,咱们显然没有这个一击功成的气势,要想赢到最后,还是得靠滴水穿石的耐心才行。在下的乾天院隐于幕后,从来没有进入过萧平章的眼里,你我一明一暗,互为辅助,岂不是能事半功倍?”
他这番话多少称得上是推心置腹,语调表情也甚为坦诚,但荀白水的脸上却并未出现预想中的反应,眸色反而变得更加清冷起来,“长林王威望过重兵权在手,为太子将来计必须加以制衡,这一点没错。但是上师大人,边境守军关系到国之安稳,老夫何曾说过要将其拔除掉这样的话?”
濮阳缨怔了怔,很快便恢复了从容,摇头笑道:“在下所言只是最坏的情况而已。朝堂相争,总不可能一直和风细雨,说不准将来哪一天,也许只是某个人一念之间,也许只是一点微弱的变数,便会引发你死我活的刀光剑影,谁也躲不开。荀大人,您若是没有最坏的决心,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那么现在你针对长林王府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其实都是在为东宫招祸而已,还不如赶紧停下来为好。”
淡淡抛出这句话后,濮阳缨缓缓站起了身,展袖行过辞别之礼,自行退出了书房。
荀白水并未起身相送,低头坐在灯下,动也不动地思忖了半个时辰。直到荀夫人进来催促他去就寝,他才猛然感觉腰身已坐得有些僵疼,艰难地按着桌面站了起来。
荀夫人赶紧上手搀扶,关切地问道:“老爷晚膳几乎没吃什么,现在又在这里发呆,可是身体不舒服?”
荀白水微微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思来想去,有些后悔。”
“老爷后悔什么?”
“身为荀家一族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