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屏稍加围隔,重华郡主敛容端坐,纹丝不动,连额前垂落的珠串都不见半缕微荡,整个人犹如石像一般。
萧平章朝她看了一眼,转头对惠王笑道:“数日之后,燕梁便是姻亲之国,如若日后有缘,平章还想去贵国一游呢。”
“若说我燕地风光,倒是有许多值得游赏的地方。”惠王虽也面带笑意,但眸中郁郁之色终是难掩,“我也希望有朝一日,国中清平,可以邀约世子前来做客。”
萧平章犹豫了一下,见左右近身无人,低声道:“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贵国叛军能在两年之内就拿下半壁江山,恐不是‘暴民负恩’四字可以解释。我长林虽是武门,但也知民心所向,绝非利刃所能改也。好在殿下不愿一味铁血,有志于正本清源,心胸实在远超他人,平章对此甚为感佩,也希望殿下归国之后,能够得偿所愿。”
惠王的政见在北燕国中尚有许多人无法理解,远离故土居然能听到这番知音之言,心头登时一热,感慨地点了点头。
这时殿外金钟遥响,昭示圣驾将至,殿中三三两两闲谈的人急忙回归本座,皆整束衣冠,屏息以待。不消半刻,梁帝由萧庭生陪同自后殿走上御阶,朝下方扫了一眼,缓缓落座。
在司礼监唱礼声中,下方山呼叩拜礼毕,萧歆抬手示意众人依序入座,目视桌上金杯。
殿中陪侍在各个席位后的内侍宫娥立即齐刷刷上前,斟满酒杯。
萧歆左手举杯,右手微扶杯底,微微转身面向右侧客位,笑道:“燕梁世代毗邻,素有邦交。眼见盟约将成,联姻修好,实为边民之幸。惠王殿下劳途远来,朕身为东道款待简薄,还望大度勿怪。在此一杯水酒,聊表朕亲近之意,请。”
他开口时,北燕诸人皆已起身静听,“请”字之后,方才举杯,由惠王回应道:“能得陛下赐宴,实乃我等之幸。燕人素来口拙,不善言谈,佳酿在前,当先饮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