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在没有拘束的时候,总是善变和阴暗的,郭瞎子被批斗得少了一些。可是他儿子郭怀义却成了村里其它孩子们的笑柄,他是封建残余郭瞎子的种,郭瞎子的名字渐渐被人忘却,他的儿子也渐渐被人忘却。他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狗子。
我在小周天罗盘的时光溯回中亲眼看到了郭怀义的成长,从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赤身裸体地被郭瞎子掐死,看着父亲被人日夜毒打。看着所有人都叫他狗子,把他当成怪物一样看待,到他时常表情发狠地躲在屋子的阴暗处,一次次用刀片在自己的腿上和胳膊上划出触目惊心的血绺,再用郭瞎子的药草给自己包扎。
他在明月村村民的面前永远都是受伤且肮脏的孩子,眼神中全是懦弱和胆怯,可他每到晚上就会躲在煤油灯底下看着一本破旧发黄的书。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地研究书上的图案和文字,有些奥涩难懂的图案他记不住,就用小刀刻在自己的皮肤上,每次都疼得咬牙切齿。
我在光影中还看到了有一天夜里他拿着一把尖刀抵在睡着的郭瞎子脖子上,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返回自己住的偏屋里。而郭瞎子睁开眼睛,泪流满面。
郭怀义经常都被村里的少年追着打,有一天,他晚上偷看道书的事情被一个半夜趴在他家窗户上的少年民兵发现了,第二天,一大帮孩子破门而入要批斗他。
惊慌失色的郭怀义把书揣在怀里从墙头爬出去跑到老太爷家,让老太爷帮他保管这本书,说以后会要回来。
郭瞎子和郭怀义在日夜煎熬中活了十年,浩劫结束的那天郭怀义十四岁,可村里人已经叫惯了他狗子,没人记得他的名字。
那天郭怀义兴冲冲地跑到老太爷家的时候,老太爷的第一句话就让郭怀义哭了出来。
“狗子。你来我这做什么?”
郭怀义哇哇大哭起来,他说他不叫狗子,可是老太爷已经记不起郭怀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