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破画架下,头发很长,穿着一件涂满油彩像长袍般肥大的破t恤衫,抽着五毛一盒的玉蝶烟。他的眼睛在自己的作品间游移,目光充满了惊奇和迷惘,仿佛他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他的大部分时光大概都是在这种对自己作品的自恋中度过的。这种穷困潦倒的画家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有过很多,但现在不多见了。
“没关系,进来吧。”画家说,眼睛仍扫视着那些画,没朝门口看一眼,听他的口气,就像这里是一座帝王宫殿似的。在滑膛走进来之后,他又问:“喜欢我的画吗?”
滑膛四下看了看,发现大部分的画只是一堆零乱的色彩,就是随意将油彩泼到画布上都比它们显得有理性。但有几幅画面却很写实,滑膛的目光很快被其中的一幅吸引了:占满整幅画面的是一片干裂的黄土地,从裂缝间伸出几枝干枯的植物,仿佛已经枯死了几个世纪,而在这个世界上,水也似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在这干旱的土地上,放着一个骷髅头,它也干得发白,表面布满裂纹,但从它的口洞和一个眼窝中,居然长出了两株活生生的绿色植物,它们青翠欲滴,与周围的酷早和死亡形成鲜明对比,其中一株植物的顶部,还开着一朵娇艳的小花。这个骷髅头的另一个眼窝中,有一只活着的眼睛,清澈的眸子瞪着天空,目光就像画家的眼睛一样,充满惊奇和迷惘。
“我喜欢这幅。”滑膛指指那幅画说。
“这是《贫瘠》系列之二,你买吗?”
“多少钱?”
“看着给吧。”
滑膛掏出皮夹,将里面所有的百元钞票都取了出来,递给画家,但后者只从中抽了两张。
“只值这么多,画是你的了。”
滑膛发动了车子,然后拿起第三张照片看上面的地址,旋即将车熄了火,因为这个地方就在桥旁边,是这座城市最大的一个垃圾场。滑膛取出望远镜,透过挡风玻璃从垃圾场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