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有地,刻意给我们木板厂工人放了一个星期的假。
秋收过后,水泥厂那边打电话招我们回去,说是水泥厂换了个新领导,要改变厂子里的局面,在厂子里挂着名,在外面打工的人,一律返回厂里点卯,谁不到开除谁。
我跟强顺这时候,还对这破厂抱有一丝期待呢,期待将来有一天,我们能从“在册临时工”转成“正式工”,也就是转成铁饭碗,将来退了休以后,就有退休金养老金拿了。
也不管木板厂老板同不同意,我们俩撂挑子又回到了水泥厂。
过去没刻意说过我们干的这个水泥厂,现在说一下,我们俩自打一进厂,就进全厂最累的“成品车间”,这个车间有磨机,磨水泥的,活儿累不说,还非常脏,车间里整天灰尘满天飞,一天八个小时,几乎一直都是带着口罩的,就这样,下班以后把口罩一摘,往鼻孔里一抠,全是灰黄色的鼻泥,脸上身上,满满的一层,只要一咳嗽,吐出来的全是黑痰,你要是不嫌恶心,用手一搓那痰,能感觉到里面全是细微的颗粒,就跟我们二十一二岁时流行的那种磨砂洗面奶似的。
回到厂里以后,还是那熊德行,换个领导又咋样儿?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成品车间里照样儿还是又累又脏,不过有一点儿,勉强能发下工资不再给工人发水泥抵工资了。
往事如梦,很多事现在回忆起来,都叫我感觉恍若隔世了。
记得,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我们下中班,中班也就是前半夜班,十二点下班。
下班以后洗漱完毕,杨二哥来找我们俩,当时因为外地辞职的人很多,很多寝室都空了,我跟强顺顺便弄了一间寝室,我们不在寝室里睡,就上下班换换衣裳啥的。
杨二哥,之前提到过,算是半个道士,为人诚恳又实在,我们俩这次重新返回厂里,就属他最高兴,因为又有人陪他喝酒了,我们走了以后他总是一个人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