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黑棉裤,跟上身的棉袄一样脏,膝盖那里也露着棉花套子。
这一身破棉衣裳,加上一张好像从煤堆里拱出来的脸,再加上一头乱七八糟的花白头发,要饭瘸子整个儿看上去,就是个邋遢的老要饭的。我心说,这看着一点都不像个道士,陈辉从哪儿看出来这要饭的跟他是同门呢?
陈辉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小桌子那里,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铃铛,我一看,这小铃铛就跟电影里赶尸道士拿的那铃铛差不多,不过比那个小一号,铃铛头只有鸡蛋大小,又拿出一根竹签子,可能是竹签子吧,看着像根筷子,不过比筷子扁了很多,暗黄色的,这两样儿物件儿看着年头都不小了。
陈辉一手拿铃铛,一手拿竹签子,用竹签子在铃铛上敲了一下,“铃”地一声,十分悦耳。随后,陈辉把铃铛跟竹签子放在小桌子上,他自己坐到桌旁小凳子上,对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朗诵似的念了起来: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念到这儿,床上那要饭瘸子,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看陈辉,看看香炉里的焚香,嘴唇哆嗦了起来。
陈辉这时候还在念着:“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
念道这儿,要饭瘸子慢慢从床上下来了,一瘸一拐走到陈辉身边,盘腿坐下,跟着陈辉一起念了起来,两个人异口同声,听上去别有一番玄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