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醒来,闻到一股香味。
有莘羖正在烤雉鸡。香嫩滑美、气飘十里的雉鸡周围,安下了十八道暗桩。
“做恶梦?”有莘羖问。
“嗯。又梦见那天在十方城的事情。可在归藏子那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我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你在干嘛?”
“捉九尾。”
若木想起来了,雉鸡是九尾狐最喜欢的食物。“你捉它干什么?”
“送它到雀池去。”
“你疯了!”少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我师父说了,泡过雀池之后,她会死掉。”
“我知道,但我仍得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这是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
那天有莘羖听闻噩耗回到故土的时候,巨大结界早已经撤了。四大宗师和伊挚也已经离开。变成僵尸的连山子被血祖带回夏都,而归藏子则被伊挚带走。
有莘羖站在废墟上,仰天大叫一声晕死过去。
他本是命中注定的未来诸侯,前途无量的英伟男子,但反手间却成了这五百里废墟中唯一存活的血脉,成为这个世界上游荡无依的孤魂野鬼。当他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是一片片鸡犬相闻的欢声笑语,那时候奄奄一息的妻子还在他怀里;当他再度踏足,这片焦土上除了白日鬼哭,什么都听不见了。
假如他不是那么冲动;假如大夏王不是那么暴虐;假如一切可以重来……
有莘羖躺在废墟上,痛晕了三次。如果没有那个少年——不放心他的朋友留下来的徒弟——守候着他,他也许也就成为这座废墟上新的魂魄。他的亲人,他的族人,他的乡土,他的故国,他的幸福,他的憧憬,他的未来,他的过去——这些对他来说异常重要的东西,原来在生命发展的过程中,一个小小的异动就足以完全摧毁。他第一次感到时空的广大和命运的可怕。
怀念,伤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