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莫逆,谁成想一步一步过来,竟至今时今日地步。所谓造化弄人,世事无常,真真莫过于此。
“宾之兄,你既明白,那何以还……。哼,苏讷言能力够不够,你当真不知吗?当日老夫曾登门拜访,汉语拼音法第一个便是与你推荐的。此法之简单易推广,正不知将惠及我大明多少幼童,又将催生出多少学子,实乃教化利器!如此才能若尚不足以担任一县训导,老夫实不知还有何人够那个资格了。难不成如你那……。嘿!”
他说着说着,越说越是气愤。到得最后,却忽然猛的打住,只以一声冷哼收住。
只不过他那话虽没说出,包括他二人自己在内,多有不少人都明白其中含义。所指所向,可不正是那已经死去的李兆先嘛。只是死者已矣,又是当着人家的爹老子面前,不说批判吧,单就提及,已然是有些过了。
王懋儒学宗师,谦谦君子,话说到这份上,已然是极致了,再多实在不符合他的性子。然则便是如此,已经让李东阳面色大变,浑身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中年丧妻、老来丧子,此之谓人生大憾事、大悲哀也。儿子李兆先的英年早逝,对李东阳的打击之大,简直痛彻心扉。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心如泣血,独自流泪不已。
今日,竟又被血淋淋撕开伤疤,饶是如他磐石般的心志,也是差点彻底失守。
他痛苦的闭着眼站在原地,胸膛急剧的起伏着,浑身抖颤。直到好半天,才勉强压下那股戾气,缓缓睁开眼睛。清晰可见的,那先前还清澈的眸子里,此时已是一片血丝,望向王懋的眼神中,又是愤慨又是痛苦,期间还夹在着几分隐晦的无奈……
“拼音之法,古已有之。苏默所献,固然有些新意,亦不过只是在原基础上的增删微改而已。若说机巧有余,略有新意则可,但以此为能,却嫌稍过。大宗师以此……以此为由,李某亦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