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门进皇城,再从东华门进宫。
以信王之尊,当然是以软轿一路抬进来,天气寒冷,信王身上拥着大毛衣服,将天青色的五团龙直身袍服掩在其下,头顶则戴着饰东珠的大帽,帽子和衣领将少年亲王的脸庞掩盖起来,叫人看不大清楚信王的脸和其面部表情。
一路上遇着的官员甚多,在进皇城和宫门之前,来往人员多半是低品级的官员和吏员,看到亲王仪轿无不引道而避,躬身而礼。
信王看似无动于衷,只是眼睛一直在盯视着这些官员,在揣摩着这些官员到底是真的尊敬自己,又或是只是表面文章。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阉党,多少东林正气留存?
自打汪文言突然被捕,然后是杨涟等人,东林党人最能战斗的十几个骨干官员被捕,大量官员被贬斥出京,京师的政治气氛就变得无比险恶,这些事情信王虽然绝对不能过问,甚至也不能叫人知道自己派人打听,但从王德化曹化淳等王府太监口中,信王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消息来源,也知道京城气氛压抑,如同一口大锅卡在京城头顶上,气象晦暗不明,令人倍感压抑。
越是在这当口,信王谨慎小心的性格就越发明显了。
他隔几日就去拜见一次天启皇兄,说话谨慎小心,也尽量说些叫皇兄感觉轻松的话题,绝口不涉及政务,然而天启已经感觉自己很难生出子嗣,毕竟这一年来毫无消息,后宫嫔妃也近二十人,但一年下来无人受孕,天启又自觉精力不足,甚至有肾水不足之象,为了国家大计,信王既然常常入宫,皇帝也会偶然说起国家政务,信王只唯唯诺诺听着,并不敢随意发言。哪怕亲如兄弟,又是少时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皇权这一条线也是绝不能轻易迈过去的,就算皇帝感觉子嗣艰难,信王等若皇储,可一日不撕破这窗户纸,信王就只能算是外藩,只是属于朝野都认可的皇储外藩,绝不会有哪个文官不开眼出头劝皇帝放信王之国就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