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陈滢并未听过这传闻,却也能够明白彼时境况。
“那时候,侯爷年纪还小着呢,就算顶着个侯爵的名头,侯府也和从前不能比,真真是什么人都能欺到头上来。”霍嬷嬷继续着她的讲述,语声十分迟缓:
“再往后,不过两三年间,老太爷、夫人并两位奶奶就都走了,虽有个老夫人还在,却也是整日拿汤药吊着命。那时候,府里隔三差五地办白事,满府里尽是烧纸钱的味道,从府门口走到后院儿,那一路就瞧不见一丁点儿的颜色,一片白连着一片白,就和下了雪似的,叫人瞧着就觉着冷得慌。”
霍嬷嬷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比方才颤抖得更加明显:“便到了如今,老奴有时候睡着做梦,还能梦见那时候的情形,常常的便从梦里头冻醒,然后便整宿地睡不着觉,唉。”
她叹了一声,摇摇头,满是皱纹的脸映着那炉中炭火,有一种难言的悲凄。
陈滢安静地听着,心头亦极恻然。
裴恕的身世委实叫人感叹,也难怪他会变成如今这么个矛盾的性子,正是其来有自。
此时,便闻霍嬷嬷又道:“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外头的传言就开始变了,说是侯爷和大姑娘姐弟两个,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是要把一家子克死了才罢的。侯爷那时候才十岁,又是个男孩子,这些话他听见也当没听见。可是,大姑娘那时候已经十六啦,正该谈婚论嫁,却为着这些传言,连个好些的人家都说不上,那上门求亲的都是些惫懒不成器的东西,老夫人委实气不过,就干脆说大姑娘要守孝,十七岁之前不说婚事。”
她像是说得有些累了,喝了口茶,略略歇息了一会儿,方又续道:“说起来,大姑娘也真真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外头的那些混话,她竟然就都当了真。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又不与人说,便自带着几个下人跑去城外庄子上住,只说‘不能再克了弟弟去’,每日里抄经吃斋,连件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