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港,对于嘉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可是大凡在东南干过的官吏,心里都清楚,那可是一颗了不得地雷,甚至比起李家和蔡家还要恐怖一万倍。
这些年来,倭寇的成因不是没人知道,而是知道了不敢说。哪个地方官能说我治理不善,官逼民反,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又不能像唐毅一样,对海禁发起挑战。
无奈何大家伙就选择隐瞒,选择推诿,把海盗说成倭寇,从内忧变成外患,至少能减轻一些罪责。
他们也清楚,所谓的倭寇,来自于破产织工和海商,如果继续厉行海禁,倭寇只会越来越多,不可收拾,俗话说堵不如疏,唯有放宽贸易,才能有一条活路。泉州,福州这些显眼的地方不成。
弄来弄去,相对偏僻的月港就成了走私的首选。
漳州和泉州紧邻着,泉州作为昔日的第一大港,底子比漳州好很多,可是近些年,漳州的户口竟然到了三十万之多,比起泉州足足多了十万人,还不算那些黑户。
如此反常的人口现象,只有一个合理解释,就是走私贸易,造成了月港的畸形繁荣。
这事情在官场上,不说人人皆知,也是公开的秘密。
只不过谁都清楚,走私贸易不只是海商大姓,还包括东南的世家,甚至连江西的瓷器商人都卷入其中。
严阁老是江西分宜人,徐阁老是南直隶华亭人,要真是把盖子都打开,然后依法办事,大明朝的党争立刻就消失了,因为严党和徐党基本上就尸骨无存,剩不下几个人。
稍微懂点事的人,有些经验的,都不敢轻易碰触月港这颗地雷。
但是偏偏就出了个愣头青唐毅,他进入官场才一年多,就骤然坐到了关键位置,自作聪明,把月港给端了。
好多人都把唐毅骂翻了,可是再了解一下情况,这帮人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