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户纸捅破,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还是行之看得明白,这么说严党其实是表面风光,内里艰难?”
“也不能说艰难,至少已经出现了盛极而衰的苗头儿。默林兄执掌东南兵权,是大明朝第一的封疆重臣,严党想要稳固权势,必须稳住地方,不用默林兄去找他们,他们就会主动找上门,这其中的差别,默林兄不会不明白。”
胡宗宪连忙点头,俗话说上杆子不是买卖,严党求自己,和自己求严党,显然是两个档次。
“行之,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我和严党疏离,清流攻击我,严党会不会顺水推舟,换成他们信得过的人?”
“以往会,可是如今不会了。”
胡宗宪不解,唐毅没好气说道:“感谢朱纨、张经、周珫、杨宜这些人吧,他们的流血让陛下明白了一件事。”
胡宗宪瞬间瞳孔缩成了一道精芒,长长出气,叹道:“闽浙海商!”
“没错,从嘉靖三十二年以来,东南的官就跟走马灯似的,要说他们都是饭桶也没什么,可是哪一个上任之前,都名声极好,众望所归。结果到了任上,不但不能平定倭寇,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一次两次,陛下或许不会怀疑,可是再三再四,陛下岂会看不明白?在东南的轻歌曼舞的背后,有一只狰狞的黑手,凡是他们不喜欢的官员,都会被稀里糊涂干掉,他们才是真正的地下皇帝。”唐毅笑道:“默林兄,你说陛下有了这个印象,情况会如何呢?”
胡宗宪咧了咧嘴,恍然大悟地笑道:“难怪行之老弟敢对闽浙七大姓下手呢,看来老弟是谋定而后动,老哥真是佩服之至。”
自从踏入官场,唐毅越发觉得在嘉靖朝当官,什么经世济用,什么八股文章,什么文韬武略,全都不顶用,最要紧的一门学问就是心理学。
只有把嘉靖的心思摸透了,哪怕犯了再多的错,也能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