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闻扭头要走,不知什么时候,唐顺之已经站在了门口,看不出表情,只是淡淡念道:“动而得谤,名亦随之。投置闲散,乃分之宜,若夫商财贿之有亡,计班资之崇庳,忘己量之所称,指前人之瑕疵,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唐顺之的声音极富磁性,念起来更是抑扬顿挫,听在赵闻的耳朵里,却不亚于黄钟大吕。
这篇韩昌黎的《进学解》,通篇用反讽自嘲的话语,抒发怀才不遇的愤懑,最后几句更是用反语泄愤,可是却正好印证了赵闻如今的处境。
考中举人之后,名气越来越大,有什么举动,就会招致诽谤。放在闲散的位置,是非常合适的。关心财物的多少,计较品级的高低,忘记自己有多大的才能,随意指责官长上司的缺陷。就好像诘问工匠为什么不用小木桩做房梁柱子,指责医生,为什么不用猪粪来延年益寿!
听着老师的话,赵闻汗透衣襟,中举以来,他日益骄傲,目中无人,学问没有多少长进,却不停批判他人,自以为高人一等,殊不知已经把人得罪光了。如此心胸气度,连一个小童生都容不下,又怎么有人肯用你,难怪混到了教书匠的地步!
“恩师教诲,弟子铭刻肺腑!”赵闻双膝一软,泪水长流。
唐顺之看在眼里,长长叹口气,说道:“挺大的人了,起来吧。南直隶文脉昌隆,你能考中举人,学问不比北地的一些进士差。沉下心来,把经史子集从头读去,他年还有蟾宫折桂的希望。”
“多谢恩师鼓励。”
赵举人躬着身躯,缓缓退出了学堂。
看着赵闻消失,唐顺之一回头,见唐毅还闭着眼睛,在那里打呼噜。
“咳咳,别装了。”
唐毅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刚刚他的确睡着了,可是唐顺之跑出来,他就被惊醒了。可是人家师徒说话,自